窈窕
窈窕
*一个短篇，还是没写完，先在此地挖一个坑
*现代人妖共存设定，bbh是九尾狐
捉妖师×九尾狐
1
始
凡事皆有因果。
近些天冷，生意惨淡，看妖展的人越来越少。老李勒紧裤腰带，连带着看家门面九尾的伙食也不得不削减。
据传老李家祖上是货真价实的捉妖师，大名鼎鼎的捉妖师云姬跟他老祖宗沾亲带故。但捉妖师的本事传了这么十几代下来，老李基本再没什么真才实学，只留下一个基础的束妖诀。
不过到了现在这年头，百年前兴风作浪的大妖几乎不见踪影，剩下些小妖与人类和谐共处。老李多学别的倒也没有用处，会一个束妖诀足矣。
老李好吃懒做，人近中年，仍旧独身。和他几乎失传的捉妖本领大不相同的是，他手中囚禁着一只样貌俊美的九尾狐妖。每日在家中小院开放展览，收两百来块一人的门票钱，三天打鱼两天晒网，赚一口饭钱，不至于饿死。
这狐妖从他老祖宗时候就在，经历早些年的战火没丢，这倒也是件稀奇事。
又是下雪天。
老李睡到正午才起，挠着肚皮朝窗外瞅了一眼。
那狐妖果然还是原型，缩成一团在铁笼角落里，通身雪白，几乎难以辨别。
老李从冰箱翻找出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馒头，扔进微波炉里热，套了外套去外头踹了一脚笼子。
雪哗啦啦抖落下来，狐妖耷拉着抬起一点点眼皮，冷淡地睨他一眼。
老李粗拉啦地喊：“哥们儿，起来上班了。”
狐妖动了动，皮毛上的雪成块脱落。
他的眼睛像是两块澄澈的蓝宝石，有着兽类的天真，仿佛一眼洞穿人心。
要说狐妖本身的气质，他即便是兽形也是只顶美丽的九尾狐。身姿匀称，四肢修长，皮毛柔顺。
即便看了许多遍他睁眼的模样，老李还是不免吃一惊。九尾狐妖祖上多少阔气过，是神兽级别的大妖，不知老祖宗是怎么把这么个大妖怪囚禁在自己家中。
为人驯服的大妖罕见，这也是他门票卖的出去的原因。
就是这只狐狸只趴在角落里睡觉，也有人看得起劲。
有过一些富人斥巨资想买走这只漂亮狐狸的皮毛，但九尾身上的束妖诀是当年云姬所设，老李家中又有捉妖师十八代单传资质，普通人不敢随意接手。
早先老李指望九尾狐要是个母的，化人形指定是个绝世美女，但九尾偏偏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。
而且自打他记事，这九尾就没给过他好脸色看。
送的饭掀了，送的水洒了，手敢往笼子里伸，一定一口给他咬断。但他自觉心善，每天照旧放个馒头在笼子外，任君发落。
今天只有半个。
老李回屋热了稀饭，对付两口，他记得今天有外地来的旅游团预约，估摸着时候差不多到了，外头传来好一阵嘈杂的人声。
今天一次参观，估摸着未来半个月的伙食解决了，还能跟隔壁哥们儿小搓一把麻将。老李越想越美，在门口核对身份都忍不住笑起来。
来人似乎是公司团建，十来个人，男女都有，上至五十岁，下至刚毕业，看这小院破旧，脸色各异。
“这种地方，真的会有九尾狐妖么？”后头两个年轻姑娘嘀咕。
老李核对着人头，抽空不屑地瞥了一眼那姑娘。
白皮肤，长头发，冷清挂的长相，瞳色漆黑。
莫名觉得眼熟。
他又看一眼，死活没想起来。
会不会是他前世姻缘来了。
老李大胆想着，他想起在老祖宗一些旧藏书里看的东西。什么因果轮回，善恶有报……
尤其有一些破古画，有个姑娘眉眼和她几分相似。祖上积了阴德，今天送一个漂亮年轻的小姑娘给他么？
轮到说话那姑娘查票，他仔细地看一眼姑娘的身份证。
秦窈。
窈窕淑女。多好听的名字。
媳妇儿，嘿嘿。
2
复生
秦窈被老板的眼神看得发毛，忙不迭抽回自己的身份证，跟着伙伴往院内走去。
这院子不大，杂草丛生，一半是个牢笼，用拇指粗的钢筋制作，上贴着一些稀奇古怪的符纸，另一半几乎是凌乱的杂物。
“听说它能变身呢。”
“变成什么，人么？”
“能变成人，怎么会被关在这儿呢。”
身旁同事你一眼我一语的议论，提前进来的人已经牢牢霸占了前头好的观景位置。秦窈百无聊赖，在后头玩着手链，等他们什么时候看厌了给自己腾个地方。
雪还在下。
她撑着伞，安静地站在人后。
“让我看看大妖，让我看看大妖。”
“睁眼了，它睁眼了！”
人群中忽然发出惊呼，秦窈下意识看去，竟因为视野低，在他们交换位置的那一瞬间，透过间隙，直愣愣地接到了九尾狐妖的目光。
他的眼睛像宝石，晶莹，在雪景下反映着诡谲的光泽。
丑女人。
秦窈似乎听见有人在骂自己，她猛地环顾四周，发觉只有那个胖老板在盯着自己看。
“妹妹，加个联系方式吧。”老板害羞地说。
“丑女人。”第二遍，带着不屑地冷笑。
秦窈这一次确认了不是老板说话，与此同时，围着牢笼的人群大叫起来。
“说话了，说话了！”
“天啊，他……他他他……”
“化人形了！”
秦窈转头看去，只从错乱的人头里，看见露出的缕缕幽光，若有若无。烟雾散去后，笼子里出现了一道颀长的身影。
他的眼睛似乎更幽深、麻木，像是沼泽，无法折射半片光亮。一头白发，肤色雪白，脸颊上有些轻薄的淤青和血渍，穿着不合时宜的古人长衫。衣衫不旧，却很破，似乎在之前经受了长久的束缚，勒出了暗色的血印。
他的目光直直地透过众人，在赤裸细致地打量过秦窈之后，唇边缓缓扬起一丝冰凉讥讽的笑。
“世间因果，”他淡淡地从齿间咬出几个字。“皆有定数，原来机缘在此。”
忽然间，九尾狐妖脸上闪过一瞬迷惑。
秦窈不自觉脸上淌下一滴泪，连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。
“妹妹，妹妹怎么哭了？”老板惊慌失措，又很快结论，“臭小子别瞪我妹妹，给人吓坏了。”老李转眼熟练地低声念起束妖诀：“天地自然……”
九尾狐妖垂眸打量自己手上手铐状的疤痕，似乎又变得猩红。但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是，老李的束妖诀全无用处。
狐妖感觉往日的灵力正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，自己一改之前的虚弱无用，灵力源源不断，四肢百骸渐渐温暖。他眼底泛起奇异的颜色，嗜血的本性似乎随着他张扬的美貌显露。
“云姬……”秦窈发觉狐妖的目光自始自终停在自己的脸上，他阴鸷、冰冷、带着蚀骨的仇恨。
来不及害怕。
周围的人像是忽然间被冰雪凝结，无边的雾气围堵了这间小院，九尾狐妖缓缓拨开雾气，踏至眼前。
他的眼尾微微泛红，带着几分鬼魅气，唇色如血。
“云，姬。”他一字一字，仿佛齿间咀嚼着血肉，伸出有着尖锐指甲的手，缓缓停在不能动作的秦窈颈上。
眨眼之间，似乎天地翻转，万物混沌。秦窈上一刻明明还在团建小院儿里，下一刻，她被人掐着脖子抵在了自己家中墙上。
尖锐的甲刺进皮肉，血液缓缓渗出，热血可化千年冰。
她看不清眼前是谁，只是感觉掐着自己脖子的手猛一抖，松开了她。
“云姬，千年不见，不想你过得如此落魄模样。”
秦窈头昏脑胀滑躺到地上，地板的冰冷一阵一阵刺激她的神经。她盯着那个缓缓走近的狐妖，他的右手淌血，似乎发生了溃烂，将衣角染的鲜红。
她莫名绵软，浑身使不上劲，连最后拼尽力气拉扯他手的动作，都变成了看起来柔软的安抚。
她纤细的手指抓住他的大手，其实根本没什么力气，但狐妖的动作因此而止。他尖锐的指甲变得圆钝，细长的指节就如此耷拉着。
秦窈的房门紧闭，桌上的电脑电源灯一闪一闪，靠窗的玻璃花瓶里插着已枯萎多日的玫瑰，在冬日的晶莹阳光下，奇异地恢复生机，干涩的花瓣再次饱满，娇艳欲滴。
冰霜般的灵力循他指尖流淌，割裂的皮肉重新粘合，直至毫发无伤。
他的伤口却全无变化，血流过的地方，仍然骇人地溃烂。
他咬碎牙：“你不能死。”
3
凌迟
“放心，我会亲手凌迟了你，绝不会让你如此轻易死去。”狐妖直直站在她身前，冷漠地睥睨道。
秦窈死里逃生，如刚学会呼吸，她忙不迭坐起来，连忙后退。她满面惊骇，看起来害怕极了。
“云姬脸上，还会出现这种神情？”他笑吟吟拍手，如同看见了世间最有趣的事情。
“谁是云姬，别乱喊啊。”秦窈皱着眉警告，手已暗暗摸到了身后的水果刀。
她刚才注意到了，这个大妖虽然杀她像踩死只蚂蚁，但她的血好像天然对他有克制作用。如果如他所说，他要凌迟了她，血流满地，那对他自身也一定有很大影响。
但如果这个大妖没那个执念，他大可通过其他方法，轻易置她于死地。
但如果她把血抹在刀刃上，一刀刺死他的概率有多大？
秦窈在脑海内设想了一遍，大约，她一划开手，这只九尾狐就已经闻到血腥味，把她生吞了。
就是运气再好一点，她刺死了他，根据现在的《妖精保护法》，再对比眼前这个妖精的珍稀度，她恐怕余生都在牢狱中度过。人生毁掉了，那跟凌迟有什么区别。
现在官方存在的大妖几乎没有了伤人能力，沦为了官方妖精分部的吉祥物，而这个大妖，应该是那个老板私有物，因此官方只收集资料，不对外公布。
该死的《妖精保护法》！
“你在计划什么，云姬？”他的视线缓缓下滑，似是警告，似是不屑。
秦窈思来想去，决定先礼后兵。
她勉强露出微笑：“我不是云姬，我叫秦窈，窈窕淑女的窈。”
九尾狐的眼皮跳了跳。
秦窈？擒妖。
“好名字，”九尾狐妖唇边噙起一丝不屑的笑意，他俯下身，修长的食指轻轻挑起秦窈的下巴，“千年之后，你捉妖师的血脉，仍未流散。我知你贪生怕死，因此终生未嫁，以此保证魂魄转生。”
“真有趣，不是吗？”九尾狐妖凑近些许，薄唇轻扬，他瞳孔骤然放大，其中清亮地映着秦窈不知所谓的茫然脸庞。
“当年敢只身擒我的云姬，害我被囚千年，却怕千年后口诀失效，转世后遭我报复，终生未嫁。你的亲亲师兄呢？他为何没娶你？”
“有没有后悔，当日没有取出我的心脏，以祭清水镇的生灵？”
“我可是很后悔，对你放松警惕。”
九尾狐妖越说越恨，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齿间挤出。
秦窈算是听出了个大概。
那个叫云姬的女孩，把这个为祸人间的九尾狐妖抓住，好心留下一条命，关了千年。担心千年之后九尾狐妖来报复，放弃了师兄的姻缘，终生未嫁保证血脉纯正。
她不是没看过《捉妖师简史》，早年间天下混沌，人妖共存，然而许多妖自恃妖力强大，滥杀无辜，以进修为，因此捉妖师这一职业才渐渐强大。
所谓物尽其力，人尽其才，普通捉妖师捉拿小妖，顶级捉妖师便擒拿兴风作浪、为害一方的大妖。被捉拿的妖精下场如何，以其危害程度为准。
那这只九尾狐妖祸害一镇生灵，他被关千年，那是云姬心善。
虽然如此，为了保命，她还是违心道：“千年仇恨的确该报，但不该找我呀，我只是一个普通人。云姬虽然是个女孩儿，但转世未必是女孩，说不定，是那个老板呢？”
“他？”九尾狐妖眼底明晃晃的轻蔑，“不过依靠云姬残余灵力勉强关押我，且不说祖上法力早已散尽，蠢货的子孙，也只会是蠢货。”
秦窈腹诽他说话刻薄，心里盘算着怎么找官方把这个威胁极大的妖精抓起来，忽而听得那边的九尾冷冷地说：“把刀收起来。”
她一愣，装傻：“啊？”
九尾狐敷衍一笑，示意自己不会多费口舌。
秦窈笑得勉强，她深知自己不可能是大妖的对手，只好依依不舍地，将水果刀抛到一旁。
他轻蔑而满意地睥睨着秦窈，迈开步子。
秦窈：“等一下。”
九尾狐妖竟然下意识停下。
秦窈心中暗自惊喜：“阁下……阁下的名号是什么呀，古……话古话说得好，死之前，总要知道自己死于谁之手吧。”
他微微低下头，眯起眼打量着她，有几分不可置信。
“选择保留灵力，却还是喝下了孟婆汤，”他贴近她，修长的手指挑起她的下巴，“好狠啊，云姬。”
“所以……所以阁下是？”
秦窈这副顺从讨好的姿态似乎极大地取悦了他。他扬起唇，眼底星星点点地浮现了些意外之喜。
忘记，未尝不是一件好事。
他的神情似乎没有先前冷淡，反而多了些玩味。
“我只说一遍，你记住了。”
“我叫……”他冰凉的唇贴在她的耳垂，“边伯贤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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