昨天喝了葡萄汽水

我爱边伯贤,年更选手

千意

  民国架空背景,bbh万字短篇同人,还没写完。

  杀手男主,学生女主。

  

  “之后每一个辗转难眠的夜里,她都会成为我的梦,成为伴我入睡的摇篮曲。可当我醒来之后,我都能清醒地意识到,梦果然只是个梦,仅此而已。”

  

  冬雨一

  上海的冬天比广东的冬天要湿冷得多。

  距离千意离家求学已经两年,正月初五她在广东老家过了一个温馨的生日,隔日就乘火车回到了上海,父母千般不舍,还是打包了诸多当地的小食,让她带给舅舅一家。

  行李非常多,所幸千意生得面善,一路返程得到很多好人帮助。她也很慷慨,将自己带的零嘴一一分享了。

  她到舅舅门外时已是夜里,路上潮潮地升着寒气,零星的月光堪堪照亮前路。路口巡逻的散兵又杂了许多,遥远的街区响起尖锐的口哨声,漆黑的墙角里时不时有棉衣湿闷地擦着地砖。

  舅舅家仍点着灯,众家长说话声和着暖气从门缝钻出来。千意喘一口气,用僵直的手指敲响大门,放下杂物,理了理鬓边的散发,发硬。

  “谁啊?”

  “估计是小丫头回来了……”

  他们前后应答着,来不及千意应一声,屋里又传出陌生人的议论声。

  “这样巧,正好你们相看相看。”

  “噢~我早先见过她,水灵的。”

  大门发出“吱呀”一声,千意眼前压下一个高大的影子,她抬起头,是舅舅来开的门。

  舅舅身上蒸出带着酒味的酸气,新制的长褂上沾了两片干燥的瓜子壳。他的头发静心梳过,木梳齿痕清晰,鼻梁上的眼镜擦得乌黑发亮。

  今天有客人来了。

  “舅舅。”

  千意打了声招呼,弯腰去拿自己的行李,舅舅急忙拦住她,望了眼她脚下的大包小包,只让她拿了自己的箱子便推进屋里去。

  她不知所措地拎着自己的箱子穿越狭窄拥挤的玄关,闯进那片黄色的白炽灯下,又是一抬头,里头四五张脸,有认识的有不认识的,都露出一模一样的表情,像去早市买菜时,看见屠夫将最好的一块猪小排扔到了案板上的太太们。

  “舅妈,”千意打了声招呼,“我上楼了……”

  “哎呀千意回来啦,”舅妈疾步过来,拦住她的肩头,指尖飞快地拢了拢她的发辫,手心滚烫,如花一般笑道:“这是舅妈单位的同事,叫陈姨。”

  “陈姨好。”千意不明不白地打招呼,紧接着认识了几个不明不白的客人,其中坐着一个年轻人,约莫长她两三岁,穿着板正的学生装,眉眼很英俊,面上时时微笑,像纯白珍珠上泛起的温润光泽。

  “这是俊勉,叫小金哥哥也可以。”陈姨托着青年的背笑道。

  “英俊勤勉。”舅妈补充道。

  青年轻笑两声,轻摇摇头:“不敢当,这是我出世之前父母的期望,我很迟钝,好在勤能补拙。”

  再多听了两句,千意忽然明白了一贯不爱理会她的舅妈此刻殷勤介绍的用意。

  她假意迎合,凭借在女子学院长得见识,与陈姨相谈甚欢。那位年轻人就在一旁倾听,及时帮忙添上茶水,有时会在绝佳的时机应和一句,让旁人连连惊叹,眼神彼此流窜。

  添第二壶热水时,客人们终于心满意足离去。千意得体地跟舅妈道了晚安,提着小箱子回屋里洗漱。

  她睡得不好,不,这夜里大多数人都没睡好。有人因为见上了心仪的人欢喜,有人因为不必要的牵扯忧烦,有人因为四伏的危机辗转难眠。

  翌日清晨,千意带着母亲亲手做的小吃早起去给老师拜年,顺便拜托老师能否替自己寻一处便宜的住处。

老师很喜欢这个学生,知道她长住在舅舅家中,如今成人一定诸多不便,当即便说自己有个不错的安排,价格便宜,环境清幽,但因为房东性格挑剔,历任房客往往住不长就搬去别别处了。

  千意不在乎这些,她性格坚韧,一向很吃得苦。更何况她平常在外时间更长,并不会龟缩在家中。在她见到房东之前,她都很无畏,任人再刁蛮,怎么会有在舅妈家寄人篱下的日子难?

  老师与房东是非常远的亲戚关系,知道千意着急租房,办事很利落,立刻打电话与房东定下了当日晚饭后见面,地点就是千意将要住的那间小屋。

  比起昨夜里相亲,这一天要短暂得多。千意留在老师家中,根据意见把要投稿的稿子修修改改,不知觉,白炽灯就亮了起来。

  这时候时间仿佛被细细拉长,千意担心自己的确会因为房东的严格败下阵,最终逃回舅舅的小房间里。不过对婚姻的畏惧很快又叫她大胆起来,晚饭时间又和弹簧一般缩短,上一刻还是师母让她多吃,下一刻,她就手脚冰冷地坐在昏暗的小房间里,等着房东来见。

  电灯甚至坏了,只有一盏虚弱的油灯,勉强看清老师坐在一边,楼梯间的灯甚至更亮些,透过门上的玻璃散照进屋里来。

  “老师,”人总是不免对未知感到恐惧的,千意局促地整理了一下两肩的辫子,“我看起来还算得体吧。”

  老师一怔,转而笑起来,眼角泛起薄薄的皱纹:“当然了,没有人会不喜欢千意你的。”

  千意轻吐一口气。

  房间很安静,只有油灯的火焰轻轻摇摆,片刻后,玄关外响起不急不缓的脚步声,听轻重,年纪不大。

  千意不由得坐直了背,聚精会神看着一团模糊的人影贴近厚厚的玻璃。

  “吱呀——”

  门打开了,被玻璃缩小的身形霎时舒展开,化成了身形清瘦散漫的青年人模样。

  千意看不清脸,只能分辨他如弯月般流畅的下颌和直挺的肩颈,她忍不住在心底惊叹了一声。

  这房东虽然上了年纪,保养得竟然很不错。

  他在门边停了停,转头去一侧将油灯拿起。火光如舔舐一张薄纸,飞快地略过他的嘴唇、和眼睛,最后一点零星的火光跳跃进眼底,冷冷地定住。

  千意眨了眨眼睛,几乎惊讶到屏住了鼻息。

  “朱老师。”房东轻轻颔首。

  “伯贤,”朱老师起身,“这就是我的学生,刘千意。”

房东并非如千意想象的,是个刻薄干瘪的小老头,相反,他样貌清隽,一身修身的黑条纹西装,也许只和昨天那个青年一般大,气韵截然相反,她年轻的房东如上海的冬天带着寒冷的湿润,似乎有一点可亲,却始终有点儿锋利。

  千意跟着老师起身,房东已经坐到了他们对面,两盏油灯前后呼应着,终于将这张小桌照亮,彼此的样貌都看得清清楚楚。

  “确定要租?”房东漫不经心道,“这里会有老鼠,我还在楼上养了猫,会有些吵闹。”

  “不要紧。”千意连忙说。

  “半夜里也不要紧?”

  “不要紧。”千意点点头。

  “行,”房东露出客气的微笑,“随时可以搬进来,稍等,之后给你租房合同。”

  朱老师提醒道:“那灯呢?”

  房东方站起身,抬起眼皮睨一眼道:“明天修好。”

  然而合同是房东现写的,一式两份,他用左手,字还是非常漂亮,工工整整的正楷字,横竖撇捺分毫不差。

  二人各自签上姓名,再各自盖上指印。千意盯着房东的姓名栏,将“边伯贤”三个字看得清清楚楚。她郑重地将指纹盖上,才发现房东进来便一直戴着手套,只在盖指纹时摘下,利落结束手续之后,很快又将手套戴上了。

  见千意盯着他的手,房东才淡淡一笑:“冬天太冷,不想再长冻疮,所以格外注意。”

千意也笑笑以示友善:“的确,边先生这样漂亮的手指,长了冻疮实在叫人心痛。”

  房东笑了笑,收拢了四指。


  冬雨二

  千意向温吞的舅舅找了个说辞,说新年学校课业繁重,她写稿件又要安静,教授老师常常支使她干活,所以自己去离学校近的同学家借住几天。按理说,一个可靠的长辈会替她出头质问那些刻薄的老师,但舅舅不会这样,他认准吃亏是福的道理,便好脾气地笑着连连答应。

  舅妈带着表哥去娘家串门,千意趁这时候自己回家打包了东西。衣服先一步搬去了,剩下点书本被褥和一些小玩意,拜托了同学帮忙搬运,只要一趟来回,一切就办妥了。

  本该要请同学吃顿饭的,但刚搬到新家,卫生也还需要打扫,一时脱不开身,她便承诺之后再一起小聚。同学也很体谅,并不在意这些,叫她忙不过来就去自己家吃饭。

  屋子不大,一间客厅一间卧室,厨房厕所都是共用的,她花了半天将里里外外清扫完。房东先生很爱干净,厨房每天都有用,擦得一尘不染。千意心底有了一点压力,担心自己日后用了厨房没有收拾干净,要被大骂一场。

  这时候肯定是来不及去打搅同学了,她索性自己吃一点干粮,喝了热水充饥。

  今天天气很好,屋子光洁明亮。千意将屋里原本就有的太师椅拖到窗边,晒着太阳披上毯子小憩。

  半梦半醒间,她的头发被烤得暖烘烘,热气在发丝之间燃烧。千意将毯子一笼,将头脸都严严实实遮住。

  窗外的鸟啼叽叽喳喳,有时是邻居快步路过,或许提着一桶水,只听着冷水在木桶里撞得晕头转向。千意脑子里时不时冒出破碎的灵感,如茫茫黑夜里骤然亮起又熄灭的火苗,稍纵即逝。

  “笃笃——”

  千意的眉间蹙了蹙,稍后,她就听见有人推门进来,正分辨着是梦还是现实时,她的眼皮猛然轻快了,指尖颤了颤,轻轻将毯子扯下到刚好露出眼睛的位置。

  房东正好一只脚跨进了客厅,一手扶着门,一手提着工具箱,二人见到彼此都怔了片刻。

  “边先生。”房东一定是来修灯泡的,千意起身打招呼,将毯子放下,连忙理了理头发。

  “打搅你午睡了,我来得不巧。”边伯贤笑了笑。

  斜阳半照进客厅,正巧将二人分割成阴阳两地。

  “没有没有,我刚打扫完卫生,想着偷会儿懒,我已经做了一场梦醒了。”千意正要将椅子推前,方便他换灯泡,房东向前大跨两步,走到阳光下,稍微吃力便将椅子拖到了位置上。

  今天房东穿得像个学生,和隔壁大学的学长们有几分相像。她拿着毯子在一旁候着,随时等着帮忙取要用的工具。

  她仰头看着房东熟练地将灯泡换上,漂亮纤长的指尖将白炽灯衬得镶块晶莹剔透的宝石。

  他今天没有戴手套。

  “麻烦开下灯吧。”

  “好。”

  千意跑到门边,将开关打开。白天的阳光显得这灯不是那么亮,只落了一层弱弱的黄光在他高挺的鼻梁与薄唇上。

  房东垂下眼道:“好了,只是灯泡坏了。”

  千意客气地道谢,关掉灯,问他是否愿意坐下喝一杯热茶。理所当然,房东拒绝了,他也客气地告别,走时轻轻将门带上。

  这时候离开学时间还早,千意长时间留在小屋里写作,除了父母留的生活费,这是她的收入来源,能租下这间房子,全靠她这两年攒下。为了之后能长久住下,投稿只多不少。

  晚上一定是要认真吃一餐的,但午后也买不上什么新鲜的菜,千意想了想,准备用母亲让自己带的面条和鸡蛋煮阳春面。

  她带上准备好的食物,哼着小曲儿逛到厨房,门缝低下钻出一道暖光,她心定了定,没想到第一次用厨房就遇见房东,这样不巧。

  千意胸口蓄一口气,轻轻拧开门把手,里头的人正斜靠着窗台喝酒,他与夜色和灯光交织,望着远处的街道口人来人往,目光散漫,转头看见她来了,也没有打招呼的意思,照旧喝着自己的酒。

  “边先生好,”千意坐到炉子前生火,“您用晚饭了吗?”

  房东的指尖在流光溢彩的阔口玻璃杯上轻敲着,对她的招呼显得有些不耐烦。

  “煮面条么?”

  “对,”虽然他没接话,千意还是笑盈盈的,“我不太会做菜。”

  “你下午在写文章?”

  “对,边先生怎么知道?”千意吹起炉子里的火,被烟迷了眼睛,呛得咳了两声。

  “‘对,就该这样写!’‘真好,我真是聪明绝顶!’诸如此类,”房东语气淡漠地复述千意下午在窗台前情不自禁的自言自语,“我就睡在窗边。”

  千意忍不住虚掩嘴巴,指尖的碳灰蹭着脸颊浑然不觉,满脑子想着下午是否说了别的悄悄话,都被楼上这位房东听去了。但很快她意识到,或许房东在意的并非是她那些毫无营养的自言自语。

  她难为情地低下头道歉:“吵到您休息啦,抱歉,下次我会注意的。”

  房东没对她的道歉作什么反应,兴许是接受了,在一边看着她动作娴熟地煮面。千意也不会在这一点上太过为难自己,见他没再提,转头就聊起了别的话题,或许是登报的稿费涨了一些,又或是年前的考试好难,她差点就要泪眼汪汪地走出考场。

  “边先生,”锅中又下了两颗小青菜,千意坐在小板凳上转身仰头看向房东,“要一起吃晚餐吗?”

房东拿着空玻璃杯的手一顿,他摇了摇头,眼尾露出淡淡的微妙笑意。

  “咔啦”一声,千意转头在锅边敲开一个鸡蛋,金灿灿的蛋黄滑进乳白色的雾气,被丝绸般的面条团团包裹住。

  “脸上沾了灰,千意同学。”身后的男人速来冷淡的话音里似乎添了几分笑意。

  千意闻言便用手背蹭蹭,又转头问:“还有么?”

房东垂眼看着她沾了灰尘的十指,稍作思量,弯下腰去,用指尖轻轻抹去她眼角的碳灰。

  “没了。”

千意道了声谢,将锅中的面条盛出来,房东洗了杯子转身离去,正走到门边,桌边的女学生又多话地喊住他。

  “边先生再见!”

  房东的脚步停住,他没回身:“不必打招呼,我不喜欢多话。”

  千意抿住唇,仗着那人没回头看不见,挤眉弄眼做了个鬼脸,哪有人连打招呼也显话多的。年纪轻轻,已经是个这样沉闷的人。他也许比那位小金哥哥更需要舅妈介绍着相看,否则,一定没有女孩子会喜欢他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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